人物杨明伟朋友吉米
儿童白癜风的治疗 http://pf.39.net/bdfyy/bdfhl/150716/4657304.html未名导语 本期,78级计算机系的校友杨明伟继续做客“未名湖是个海洋”。今天,让我们一起来认识作者的朋友吉米——一位经历坎坷却仍旧满脸淳朴笑容的南美汉子,倾听他的乡情、他的奋斗、他的梦想。 首次遇到吉米,就断定他是一个墨西哥人。 加里福尼亚这地方,堪称是人种博物馆。除了传统的白人和黑人外,又有了华人、印度人、韩国人、伊朗人、亚美尼亚人、俄罗斯人等等,总之在这地方见到你所不熟悉的人脸,听到让你一头雾水的语音,一定要见怪不怪---他们看你可能也一样。从前书上提到这种各种族混居的移民社会总说这是个民族大熔炉,时间长了就知道了融合只是个理想,每个族群自身的文化和传统都是异乎寻常的顽强,大家还是尽量地要聚族而居,所以有了白人区、黑人区、华人区、日裔区、韩国城等等称谓。 只有这墨西哥人,似乎是无处不在。他们人数众多,又在繁殖后代上特别能战斗,所以眼见得老墨是越来越多了,以致南加州一半以上的城镇似乎都成了老墨区。老墨既然已成为少数民族之首(恐怕很快就不是“少数民族”了),难免与其他种族有摩擦,尤其与黑人兄弟积怨日深,但唯独与我华人相处甚好,好得有些如影相随:华人买房子,老墨做园丁;华人开超市,老墨做送货和包装工;华人开饭店,老墨来打杂;华人开公司,老墨来搞清洁......因此,当我们公司乔迁新址,原来那位泰国来的女清洁工碌碌辞去职务去开指甲美容院,吉米操着标准的西班牙语和半生不熟的英语来替代碌碌时,谁还怀疑他不是一个老墨呢? 然而我们都弄错了。吉米得知我们认为他是墨西哥人时立即声明:他不是老墨。那口气明明对“墨西哥人”这个称呼没有认同感,尽管吉米长得和很多墨西哥人几乎没有什么两样,有着红里透黑的皮肤和矮壮的身材。他说,他来自南美的萨尔瓦多。 萨尔瓦多?...谁教咱们的行业就是搜索呢,当时脑子里就绕上了他的来路。老中、老印许多是走技术移民的路子;二奶们有的是大款给的钱,多以办公司的名义投资来美;老墨仗着边界方便大批偷渡再等特赦;古巴人离得近又可以控诉卡斯特罗当政治难民......。吉米老家那旮瘩在中南美洲,太远了点,那里的人好像也不怎么读书。那,他是怎么来美国的呢?刚犯两下嘀咕就提醒自个“打住”,不是要见怪不怪嘛! 吉米本人倒是高兴的很(当然也很快让我们领教了快活的人永远快活),他声称喜欢学电脑,来到这高科技公司,即便只是搞清洁,还是很开心,而且我们在餐厅喝水说话时经常会谈到项目和技术问题,有时猛然发现他就在旁边侧耳细听。唉,听也是白听。技术骨干大部分是中国来的,尽管老板一再要求大家工作时间尽量讲英语,可爷们聚在一起,说说就来了乡音。特别是公司早期有一位清华大学毕业的硬件高手老薛,他的山西口音十分强有力,什么“狗屎”(意为这东西不好),“吃了一包药”(意为出了技术故障),“你老”(对人尊称),把大家的工作语言都山西化了,以致于到后来广东籍的老板说话都带了山西口音,你说他一个萨尔瓦多人能听出什么计算机知识?后来慢慢也就不再旁听了,只是同我的交谈仍然较多--他看出我有同情心,也愿意帮助他。作为报答,他到我办公室收拾时很是卖力,总是早早为我拿来新的擦手纸盒--尽管我不大擦手,因此我的书架上已经有了太多的盒装擦手纸。 我喜欢吉米这样乐观的人。清洁工肯定是一份辛苦的工作,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我家两星期打扫一次卫生,楼下两百多平方米的地板,擦一遍要出一身透汗,但在太座高标准、严要求的雌威下又不得不擦第二遍,因此要出两身透汗。吉米每天要出多少汗?只看他推着挂满各种清洁剂的小车,要一遍又一遍地巡回于办公楼长长的楼道,大大小小的办公室,还有卫生间、餐厅,就可以想象出来。这样的工作,就算他每天都黑着个脸(就像以前的泰国女人碌碌那样),似乎也可以谅解。然而他确实是在高高兴兴地干着这份工作,脸上总是笑容灿烂、笑脸对人,这就不能不使人刮目相看了。生活中懂得不抱怨、不生闲气的人,一定是个积极向上的人。这个吉米,虽贵为清洁工,却不简单。所以当吉米在餐厅告诉我他正在上学院课程,希望有一天做个计算机技术员时,我并不意外。 当然,我们从事工程技术的人,脑子习惯了作系统分析。吉米刚把他的梦想告诉我,并希望我帮他找一份C++编译软件来做作业时,我的大脑就轰隆隆转动起来。在教育高度发达的美国,要想上学?容易,只要有两样东西:钱,时间。而这两样东西吉米似乎都不多。好在这个国度教育也像酒席,档次不同也开价不同,是丰俭由人的:四年制大学比较正规,可得degree(学位);两年制的社区学院也会开出完整的课程表,可得diploma(毕业证);实在是社区学院也无力完整上完的,还可单个付学费上课程,得到certificate(合格证书)。吉米的现状大约只能是选课程拿certificate了,一问果然是。 公司里开发软件有的是,但我不能乱给人,就给他找了一份trialedition(测试版)的C++Builder3.0,可以使用三个月,到时候把电脑时钟拨一下又可用三个月,对付他的课程应该不成问题了。不过我也认真地告诉他,现在不是九十年代末的IT泡沫时代,那时是个人选几门电脑课程就可到高科技公司混吃混喝了,现在情形早已大变,受过良好训练、有丰富经验的技术人员有时也难以找到合适工作,以他的年龄(五十来岁了)和经历,想学出来去做正规的设计开发人员是不大可能的,还是多学些辅助类的知识,像是计算机软硬件的安装和调试,简单的机器修理,小型网络的管理等等,比较容易入门。吉米频频点头,连声称谢,但我实在也不知道他心里是否真的接受。不过以后他颇为兴奋地告诉我有商店的客户服务部门请他临时替班,做的就是这一类简单维修安装的工作,这已经令他鼓舞了,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只是言谈之中透漏出对那家商店付的报酬不够满意。我就勉励他“Itisgreattohaveagoodstart”(“有个好的开始是很棒的”),接着努力吧!但心里想恐怕很长时间内清洁工恐怕还得是吉米的主业。 不久又发现吉米还有一个梦,那就是房子。 又是在餐厅喝咖啡饮茶时的聊天,发觉他听到谈论“house”(房子),“mortgage”(抵押贷款)之类的事好像也很上心,就问吉米买房子了没。他摇摇头,说跟儿子还租房子住(那城市名是记不住了,洛杉矶县有八十多个城市),待会儿人散了,看我还在,就凑上前颇有几分神秘地说,其实我也买过房子,不过只有几个月。 噢?吉米买了房子,又只有几个月,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在哪里?泼莫拿?芳它拿?可可芒卡山庄?...想来想去都是老墨居多的城市--反正吉米说西班牙语。他只是摇头,最后说他买房子的城市是英格坞。 天啦,吉米居然想起要在洛杉矶东南区买房子!那里是黑人兄弟的大本营,治安极差,枪支泛滥,哪个月街头没人被枪打死那就是新闻了,华人几乎没有一个敢去那里居住。可吉米没钱呀,几年前图了便宜就在英格坞买了一所独门独院的房子,价钱是八万美元,大约是我们当时一般华人区房屋价格的四分之一。可这便宜也不是白来的。吉米跟儿子搬入后不久,就有黑兄弟陆续上来打招呼,开始他们还高高兴兴想跟新邻居聊天,可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对。黑爷们一个个抱着手上来搭话,话题总是你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住?口气很不客气。吉米父子总算明白了人家是在向他们示威,表示他们这类“老墨”(其实他不是,但看起来是)在咱们黑爷的地盘上不受欢迎。呆不下去了,爷俩三个月就卖掉了房屋(赶上房屋价钱上涨,还小赚了一笔),搬走了事。他的房子梦就此告一段落。 再一次碰到他,我忽然想起他老提“我儿子”,似乎他就爷俩过活,那其他人呢?南美人可是以大家庭、多子女为乐事的啊。冒冒失失问了一句,万万没想到平日永远快活的吉米笑容立即消失了,沉默片刻说了句“Yes,Ihadafamily”(“是的,我曾经有过家庭”),接下来就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原来八十年代南美的政局相当动荡,内战频仍,就有狂热分子发动毛式的游击战,同政府军对抗。这类“农村包围城市”的武装革命在当时的亚洲已经式微,而在南美却又流行了起来。吉米的村庄成了游击队的根据地,还像模像样地挖了地道。可时代毕竟不同了,现代的交通和通讯两大方面的进步,都成为毛式游击战的克星,吉米的村庄就由此成为牺牲品,遭到了灭顶之灾。 灾难的信号来自天空。政府军的飞机来到了村庄上空,飞机上的枪炮封锁了所有出口。人腿怎么也是跑不过飞机的,往外跑就是送死,所有的人都只能退缩在村内。紧接着政府军的军车载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包围了村庄,人们又被迫藏进了地道。可被渲染得神乎其神的地道在现代化军队面前实在太小儿科了,很快下面的人们都被轰了出来---游击队员和老老少少的村民都被集中在一起,然后那些残暴的政府军官兵就对着人群开始了屠杀。是的,屠杀。在暴雨般的枪弹扫射中,所有的村民都倒在了血泊中,其中就有吉米的父母、妻子和幼小的儿女。 一个人丁兴旺的村庄就此消失了。极其少量的幸存者大体都是正好外出而躲过了这次浩劫,吉米和他的大儿子也是如此。他们怎样来到美国的谜也就揭开了:吉米和儿子应当是从此成为难民亡命天涯,后来美国政府接收了一部分难民,他们也就因此来到这块陌生的土地,重新开始他们的生活。 听到这个故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震撼。我们,中国人,由于自身是一个苦难的民族,已经习惯了回忆和重述我们苦难的历史,可我们是否也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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