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跟长麻绳，在上面隔等量的距离打结，然后顺着船尾垂到水里。船开起来时，麻绳会被拖拽在水面上，速度越快，露出的绳结的越多。于是就有了衡量船速的单位“节”。一节就是每小时航行米，也就是一海里。

这个测速方法一点都不酷。能想到最浪漫的船只测速办法，是杰克船长在船头扔下一截木头，然后迈着猫步掐着秒表走到船屁股，看木头用多久到船尾。用这个速度和船伸长做一点数学计算，就能算出船速了。这种办法最初大概是荷兰人发明的，所以也叫“荷兰人的原木”。

“Dutchman’slog”……要是懂俚语里的意思，一定会笑出来吧。

PhotobyMichaelBlumonUnsplash

一

策略类电脑游戏一般都有一个“迷雾系统”。也就是玩家并不知道游戏范围的地图，需要通过自己的活动一点一点地揭开地图。在打开之前，世界就是“薛定谔的猫”，鬼知道有些什么。

历史上揭地图最有名的人叫哥伦布。他就是那个非要相信圣萨尔瓦多岛是盛产黄金的日本，加勒比海就是中国边上的“秦海”，以及古巴就是印度。我要是加勒比海盗，非得去西班牙伊莎贝拉女王那里告他侵权。另外，你倒是说说，在加勒比什么时候闻见肉桂味了。

哥伦布的确走错了路，但他不傻，绝对不会不知道加勒比不是印度。问题出在这个地方：哥伦布为什么费劲往西面航海？

他告诉女王自己是出门右转找印度的，还跟伊莎贝拉签了一份合同，叫《圣塔菲协议》。协议规定，哥伦布发现印度以及附近岛屿和陆地，就可以获得这条航线贸易利润的10%、优先投资和收益权以及解决一切贸易纠纷的裁判权。这就好像，摩根大通监管了美联储。

不过，协议说的是印度。所以，没什么好说的，古巴必须是印度，要不然就是中国的一部分，船员集体签一个封口协议，每天早晨默念三遍：我在亚洲我在亚洲我在亚洲。

托勒密的世界地图，想知道地图周围这些丑丑的娃娃都是干嘛的，请留言

二

哥伦布之所以走错路，完全是因为导航掉线，给带沟里去了。

虽然远方的水手们也给欧洲带回来一点地理方位的信息、马克·波罗也四处传谣说日本遍地黄金，但涉及到海和陆地分布，当时主要概念来自“托勒密的世界地图”。画图的托勒密在哥伦布之前多年就挂了。

托勒密活着时，正好赶上亚历山大大帝灭掉腓尼基、征服地中海。地中海每年三个月没风，又不打仗，就可以做做贸易，顺便画画海图。地中海之外，托勒密还知道有个地方叫厄立特里亚海，其实就是红海、阿拉伯海、印度洋以及一直向东的咸水。可惜，想要探索季风带，地中海里小帆船都没戏。托勒密只能凭着想象把厄立特里亚海画成一个大池塘，被传说中的非洲大陆包裹着。

在那之前，所有地图都像中国概念里的“版图”，“版”就是户籍，就是人圈起来居住的地方，根本没有海洋曝光的机会。

重点是，托勒密地区西方的起点在加纳利群岛。有人非把Canary翻译成金丝雀岛，但实际上那个词最早的意思是一群大狗，有人说可能是海豹，但无论如何跟金丝雀没关系，到现在那个岛的盾徽守护兽还是两只汪星人。

托勒密地图的本初子午线就在那个地方，但当年谁也没去过，管那里叫“神话之海”里的幸福岛，是希腊神话中世界尽头的赫斯珀里得斯岛。没听说过，那个地方出产金苹果，主神宙斯经常拿着那种金苹果搭讪姑娘，他老婆赫拉一怒之下就把金苹果树挪到偏远的神话之海里去了。

所以哥伦布奔着“神话之海”，不管能不能找到印度，总能搞到点什么。我猜他最初这么想。

PhotobyGiorgioTrovatoonUnsplash

三

别看航海图不靠谱，全是商业机密。谁掌握了航图，就掌握了贸易线路。

大航海时代最低调的主角是葡萄牙王子恩里克，专门建了一个“黄埔渔村”，组织人学习画海图，把大西洋从“神话之海”落实到纸面上，变成贸易线路。恩里克的海图几乎没保留下来，因为只要谁把图传出去，就得绞死。船长出海要去皇家借图，返航第一件事先还海图。

恩里克王子的侄子当葡萄牙国王之后，达·伽马、卡布拉尔已经开发出绕好望角到印度的航线，但国王严禁公开绘制地图时把任何非洲中部刚果河以南的信息画进去。

把这种事情当成是机密，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宫崎正胜在书里写的，托勒密地图里的“第一世界”长期以来是密集居住的人类认定的原初世界，最西在加纳利群岛，最东在中国日本。大西洋的“第二世界”和太平洋的“第三世界”都是随着航海贸易发展才发现的。

发现后面常跟的词是“无主之地”。葡萄牙和西班牙为了瓜分新世界，闹到教皇那里，在地图上划线，加勒比群岛和南美巴西之间的垂直划一道经线，西边加勒比归西班牙，东边巴西归葡萄牙，没想到迷雾地图打开后，加勒比西边是新大陆，全便宜了西班牙。

罗马法里有一个原则，把所有非基督教世界都看作是没主的，实行“先占先得”的制度，那个基督教国家先蹲下，茅坑就归你了。这才有了后面荷兰英国拼命航海圈图，疆土跑赢太阳。

重点是，没有人问问“第二世界”和“第三世界”的原住民：这么画图合适么？

PhotobyGuillaumedeGermainonUnsplash

四

一早起来，量一下窗口玻璃横向边长，然后假设从玻璃两端投射出一个等腰三角形，顶点是对面的楼。如果有仪器，根据等腰三角形两个底角的角度，可以算出两个楼之间的距离。这就是三角测量法。好吧，知道这个貌似确实没有什么卵用。

不过，法国人当年用这个方法，拿一根小木棍就可以算出地球的半径，只不过他们不知道地球不是正圆的，但结果也差不了几百米。

这个，是不是可以叫“Frenchman’slog”？

宫崎正胜，《从航海图到世界史》，中信，